第六百七十七章 细说白银真面目 (第1/2页)
五天后,赵新代表北海镇和广南方面签署了借款协议,并通过巴城军管会支付了第一期六十万银元。
这一次的借款期限为十年,年利息为3%,支付方式分成三期,其中货币部分120万银元将在半年内完成交割,另外的80万将以军火物资的方式在一年内完成。北海镇提供的武器弹药报价都做成了册子,阮福景还得拿回去仔细参详,最后由阮福映拍板。跟之前一样,有30万银元将会用铜币支付,这下会安的铸币厂又要忙的不可开交了。
陈珰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清凉油的一级代理。此外赵新还让巴城贸易部和陈珰签订了一份总额高达五百万银元的木料采购协议。双方约定,陈家的商号将在五年内向北海镇提供包括铁力木和柚木在内的海量造船木材,交付地点设在柑棂澳基地。
这份天降大单把陈珰雷的不轻。协议签署后,她立刻就向阮福景表示分出一半的份额,这么大的生意她可不敢独吞。内心里,她以为赵新这是在用某种方式表达歉意,殊不知后者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赵新买这么多木材,除了北海镇自己要用,还有就是受了孔绍安那个「渔业合作社」的启发。如今北方沿海造船几乎都是用南方的杉木和松木,价格贵不说,渔民用的船大部分还都是单桅小船,动力不足。而且由于满清的海禁政策,最大的渔船也才有五百石,折合三十吨,去外洋开展捕捞那是想都别想。
忙完了这一切,赵新又和从西朗赶回来的何喜文关起门谈了一下午,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阿妙和警卫连踏上了北返的旅程。
看着硕大的雷神号远去,陈珰心里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失落。要不是身为家主离不开,她真想去北海镇看看。
一天后,雷神号停在了西婆罗洲卡江出海口附近,已经提前得到通知并早已等候在新埠头的罗芳柏、谢结等华人头面人物集体上船拜见。
这事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因为广南使团的到来而推迟了几天。赵新觉得与其让这些华人大哥们稀稀拉拉的去巴城,不如自己过来,一次到齐。
当气氛融洽的会面场景结束后,赵新便在船上的会议室里和二十多位华人大哥开了个会。他的这一举动让一众大哥们感到倍儿有面子,要知道面前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帝」,咱一个连功名官身都没有,居然能跟皇帝坐在一屋里「商讨国家大事」,说出去谁信啊!
在座的包括罗芳柏、吴元盛和谢结在内,所有人都准备回去就立块碑,把这事大书特书。
然而「赵皇帝」接下来的话给了这些大哥们当头一击。
他语气严肃的告诉这些华人大哥,考虑到各家公司已经签订的合同,今年就这样了。不过从1794年元旦开始,禁止西婆罗洲各家华人矿场向海商出售黄金和白银,或者直接用金银购买物资,以后西婆罗洲出产的金银将全部由巴城军管会独家收购;此外锡矿的一半产出也必须由巴城方面收购。金刚石不在此列,随便卖。
「这件事西婆罗洲的各地行署将会以政令方式下发,新年到来之前,务必传达到每个矿场!」
赵新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在座一脸愕然的华人大哥们。他继续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到了明年,不管是哪家公司,再敢向洋商出售黄金和白银,只要被查出来,矿场一律没收入官,矿主不光要罚款,还要坐牢!」
半个小时的会很快就结束了。当赵新带着柴如桂等人离开后,屋内众人雅雀无声。罗芳柏和谢结相互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跟了出去,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华人大哥。
赵新知道罗、谢两人很快会来找自己,他刚才实在懒的跟那群大哥解释。他的北京口音官话让不少人如听天书;几乎是每说一句,罗芳柏就得跟着用客家话翻译一
句,实在啰嗦。
罗、谢二人进来的时候,发现客舱中的陈设并不是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只是简简单单,这让他们对赵新又多了一层认识。
「殿下,恕臣等愚钝,这禁止使用金银一事......」
「不理解,对吧?」
赵新微微一笑,摆手让两人坐下,然后道:「我先问你们一件事,如今整个南洋,到底有多少种西洋金银币在市面上流通?」
罗芳柏想了想道:「数十种总是有的。」
「流通总量有多少?」
两人闻言顿时一愣,心说这哪数得清。
「那么你们二位知不知道为什么洋钱能在南洋大行其道?」
罗芳柏和谢结想了想,给出的答案包括了携带方便、便于计数、不好伪造、含银成色稳定等。然而赵新听完告诉他们,你们说的都对,不过还有一点,洋钱之所以源源不断的流入整个东亚,那是因为一些洋商在通过钱来挣钱。
「殿下的意思是说钱息?」毕竟是当过秀才的,罗芳柏的反应很快。
「对!」赵新点了点头,随后给两人讲解了一番。
话说在满清的封贡体制下,东亚各国除了江户幕府会铸造金银币,其他各国实行的都是「银两制钱并用」的货币政策。此外整个清代的货币本位制度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它既不是铜本位,也不是银本位,更非平行本位。
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在小农经济的体制下,无论是制钱还是钱票都是以白银为核算中心。然而不管是碎银还是银元宝都不是货币,实质是银块。
对这种银钱互为表里--「大数用银,小数用钱」的货币体制,正确说法应该是「银铜金属并行的复本位制度。」跟西方的货币制度完全不是一码事。
当这些被铸造成元宝的银块进入市场流通,因其币值过大,导致完整的元宝银又被分为碎银,通过钱铺的兑换被人藏进地窖、或是变为各种银器,从而退出流通领域,回归到贵金属的状态。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有人讲明清时代的中国是世界白银的终极漏斗。想想晋商喜欢铸银冬瓜的例子吧,1600两一个,强盗是抢不走了,可这玩意能拿出去流通吗?
那么好,在这种货币白银化的情况下,由于每块银块无论在规格、成色还是重量上无法统一,每次支付都需要经过成色鉴别和权衡轻重的复杂手续,使得市场上急需一种成色重量和规格一定的银币,以便使资本快速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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