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雨小汉潜微积箸 (第1/2页)
赵新的意思很清楚,既然帝国时代的西南疆界划分不清,同时由于地理条件过于复杂,导致后世中印之间的界限长期处于模糊状态,那还不如让满清去西部边陲继续苟延残喘,以西藏和廓尔喀为基点,替北海镇向西向南拓土。
「国峰,当我们把铁路或是公路修到西宁和云南,能顺利管控西南边陲之时,满清的历史使命也就该结束了。你明白了么?」
「驱虎吞狼。我懂了。可年初开会那会儿,你干嘛不跟大家说啊?」
「这里面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一开始我心里也是没底。不管是乾隆还是他手下的那几个大臣,要说他们会看不出来,打死我也不信。去年出兵胶东,我之所以让孔绍安止步于栖霞一线,就是想敲打乾隆。如今满清往西宁倒腾家业,新任的廓尔喀办事大臣走马上任,我这才确定这步棋走对了。」
丁国峰这才明白赵新这几年竟然不声不响的谋划着如此庞大的战略布局,核心目的是要逼迫满清取藏南。至此,他心里积蓄的那些抱怨和不解终于烟消云散。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随行的参谋去了「水门堡」军营,计划用三到四天的时间与何喜文完成部队的互换交接,然后尽快赶赴印度。
另一边,来巴城已经等了四天的罗芳柏变得有些焦虑不安。自他就任兰芳公司大哥以来,还从没离开过婆罗洲,来巴城见赵新实是无奈之举。虽说他临走前让排行第三的阙宣英和第四的宋插替他坐镇东万律和坤甸新埠头,可还是担心离开时间久了,新港那边的战事恐生变故。
自年初开始,兰芳公司为了能将新港一带的银矿收入囊中,一直在攻打万那苏丹国的地盘,双方至今已经相持了七个多月。为了能一战底定,罗芳柏让手下在邦居兰使打外镇外围修筑了六座城寨,将其彻底围困。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今日赵新再不召唤,那就只能让江五留下,明天一早带吴元盛坐船回去。谁知到了上午十点,军管会的一名少校来到了旅店,通知他们下午三点来军管会,赵王会腾出一小时的时间见他们。
其实赵新也不是想吊着罗芳柏,自从在海滩上那次交谈后,他觉得最好要找个懂客家话的翻译,这样才双方才好顺畅交流。然而兜兜转转了好几天,一个合适的都没找到。
要知道巴城这里的华人主体都是漳泉人,而福建的客家话跟广东嘉应州的客家话好比鸡同鸭讲;更何况嘉应和大埔人不去西婆来巴城谋生,那必须是脑袋被门挤了才能干出的事。
好吧,赵新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就这么地吧!
虽说带罗芳柏他们进军管会大楼的军官千叮咛万嘱咐,说见了赵王一定不要下跪磕头,作揖拱手就行,可十八世纪的人再怎么说也没有两百年后的觉悟。于是当罗芳柏、吴元盛和江五三人在看到威名赫赫的北海镇之王的时候,本能的膝盖窝发软,还好赵新用几句话就消解了三人的紧张。
「罗老先生,吴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嘉应州石扇堡罗芳柏,拜见赵王殿下。」罗芳柏面带微笑,坦然行礼,对面这位果然是沙滩上遇见的「草帽小子」。
吴元盛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惶恐的不行,赶急深躬一揖道:「殿下折杀小人了!嘉应州下半图堡葵岭乡吴元盛,拜见赵王殿下。」
「呵呵,吴先生别客气。素闻你生性豪迈,深得乡闾之人敬重,连地方豪强都惧怕,果然是条好汉!」
「啊?!」
赵新随后又看向江五,后者也急忙躬身道:「嘉应州梅南镇人氏江五,拜见赵王殿下。」
「江先生,阁下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江大刀」?听说你自幼习武,功夫极好,一柄大刀可敌五六人围攻,还打死过老虎,如今连
婆罗洲的达雅克人都怕你。我的警卫连长听说后对你可是仰慕的不得了,说找机会一定要切磋一下。是吧,如桂?」
柴如桂闻言随即向江五拱手抱拳道:「在下汜水柴如桂,久闻江五哥大名!」
别看赵新就这几句话,对罗芳柏三人来说不啻于空中连响几道炸雷,震的他们又惊又怕;对方居然连吴元盛和江五在老家的行迹都知道,实在太让人意外了。虽然赵新没有提罗芳柏的事,可他心里明白,对方能把吴元盛和江五都查个底儿掉,自己肯定也没跑儿了。
想到这里,罗芳柏从袖子里掏出自己亲自誊写的礼单,恭恭敬敬的递给赵新道:「这是兰芳公司上下对北海镇和殿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赵新接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上面除了一万两黄金和三十颗五克拉的金刚钻,还有十万元的西班牙银币,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三十万元西班牙银币,真特么壕啊!
然而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罗芳柏敢送这么重的礼,绝对不是为了拜个山头然后就拍屁股走人。
「罗老先生,大家都是华人,咱们又有一起吃烧烤的交情,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
罗芳柏闻言微微一笑道:「殿下您志在驱逐鞑虏,涤荡乾坤,雪中国百年之耻,拯生民于涂炭,复我汉人之威仪,些许阿堵物自然算不得什么。然殿下领军先败荷兰人于海上,再破敌阵于兰加士勿洞,立万世不灭功绩,兰芳公司数十万华人听闻后皆是大为振奋,扬眉吐气。大家凑了这点礼物委托罗某带过来,也算是嘉应和大埔乡亲为光复汉家山河出份力。」
要不说罗芳柏能成一方枭雄呢,他这番话表面恭维十足,内里则包含着好几层意思。
他先是赞扬赵新的功绩如同明太祖朱元璋,反过来说您眼看都要富有天下了,我这点小产业在您眼里实在不算什么,别打我主意了;其次他告诉赵新,兰芳公司手下有数十万华人,要想动手你先掂量掂量;最后他说这些礼物是嘉应和大埔的华人出的,其意无外乎是为衣锦还乡铺条路。
赵新不动声色的道:「好。既然罗老先生这么说,礼物我就收下了。这笔钱以后还会用之于民。」说罢,便将礼单交给了身后的柴如桂。
几人落座后,赵新又问了罗芳伯三人这些天下来对巴城感受如何,有没有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之类的。等他感觉三人无论是从语气还是神态都开始放松了的时候,他顺口道:「罗老先生,我那天在海滩上所说您别介意,说实话,我当时真不知道是您。」
罗芳伯呵呵笑道:「殿下真是虚怀若谷,胸有四海。罗某回去后细细想来,殿下所言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罗某实在惭愧,以前的眼界太小了。以后定当时刻牢记殿下所说,既要心怀乡里,也要团结我中华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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