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6】 世纪审判的开端 (第1/2页)
随着北境行者的一路南下、连战连捷,随军的办事员,对于公审事宜,渐渐地也都得心应手了起来。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在吊死了快五百个贵族和贵族旁支狗腿子,将一千二百多人投入监狱,判处了超过三千人执行劳役之后,办事员对于贵族们早就没有了任何滤镜可言,对于审判贵族更是只能用轻车熟路来形容。
然而,雄都的贵族审判却没有那么简单。
在别的地方,贵族是土地的拥有者和兼并者,贵族和贵族旁支的狗腿子们直接管理着土地,并同时向农民收取佃租和田税,本来就有巨大的人地矛盾。
而由于近些年来德玛西亚的上升通道被堵死、经济连年下行,双方的矛盾相当激烈,在这个时候审判贵族,民众们可以说是无不竭诚欢迎。
更何况,审判贵族之后办事员还会重新丈量土地、厘定地界、分配土地,并以新的土地分配情况来规定新的田税水平,得到了实惠的农民自然欢天喜地。
分田地这种事情,有谁会不喜欢呢?
哪怕因为办事员的数量依旧不太够,自然村一级的管理暂时还要依靠着本地有声望的老人、大族,但这也足以让农民们自发地拥护北境的新秩序了。
然而,雄都的情况与别处是不同的。
雄都的贵族是不需要自己亲自下场剥削的,虽然大部分的雄都贵族生活都非常奢靡,但支撑着这份奢靡的是自家封地,他们虽然人在雄都,但却在对地方上的民众敲骨吸髓,对于雄都人来说,这些贵族反而是最重要的消费者。
如果机械地将别处的经验拿到雄都来用,那结果只能是驴唇不对马嘴。
理论上说,如果想要达成地方上的公审效果,雄都贵族应该被送到地方上审判才对。
但是对于现在的大部分德玛西亚人来说,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贵族获取自家封地上的利益是没有错误的。
雄都贵族虽然本质上也是虫豸,甚至地方上的贵族和贵族旁支如此剥削,就是因为他们,可这之间毕竟隔着一层——而且,较之地方上贵族的肆无忌惮,雄都贵族在个人修养上,相当一部分都只能用冰清玉洁来形容。
如果将他们送到地方进行审判,哪怕是深受当地贵族和贵族旁支剥削的民众,也无法对这些“高尚的贵族老爷被审判”而有任何的共情和理解。
德玛西亚建国这么多年,各地领主早就对管理自家封地的事情轻车熟路了,宗家在雄都享受、为自己封地谋求利益,而旁支则是在地方上做白手套干脏活,引起了民众的不满就摘手套。
都是那些狐假虎威的旁支在干坏事,领主大人是没问题的,毕竟在那些收成不好的年份,他还为俺们争取免税咧!
而这就是审判雄都贵族的时候,最麻烦的地方。
实际上,直至被羁押在黎明城堡之前,贵族议会的不少人都依旧笃定了拉克丝会和他们合作,因为哪怕是拿办事员在别处的审判力度,雄都贵族议会的大部分人也压根就无法被审判。
毕竟拉克丝的目的从来不是彻底地否定过去的德玛西亚,成为领主之后获得地方上的收益这本就是过去德玛西亚的“正道”,甚至拉克丝自己起家靠的也是福斯拜罗封地的力量,雄都的各位手上既然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那审判又能从哪里谈起呢?
可惜,这份有恃无恐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也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了。
一两天、三五天的羁押,不会让他们产生任何动摇。
但当他们被拉克丝扔在黎明城堡之中冷处理了两个多月之后,哪怕是那些心下笃定拉克丝不能把自己怎样、无法将自己怎样的贵族,也终于慌了。
他们一方面认为拉克丝不可能不教而诛、破坏自己新生政权的公信力,一方面又因为漫长的羁押而心生惊慌,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之中,当审判即将开始的消息被传递过来的时候,这些贵族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们怕的就是拉克丝真的啥也不管,非要天街踏尽公卿骨——只要你还愿意审判,那我们就不会有事。
也许在地方,你可以用兼并土地、欺压平民来审判贵族,在雄都,你又能拿出什么足以服众的理由,来审判诸位没有犯下这些错误的人呢?
……………………
对于这个问题,拉克丝也思考了很久。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贵族,拉克丝对于德玛西亚的政治运行逻辑其实是非常清楚的,她也深知雄都贵族和地方贵族不同,所以本着实事求是、分类讨论的思想,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对雄都贵族的审判,应该和其他地方一样。
这种情况下,拉克丝要面对一个在大部分人看来,非常难以给出答案的问题——
雄都贵族的“罪”到底是什么?
不过,对于拉克丝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非常清晰的,雄都贵族的罪在于剥削。
只不过这种剥削,是制度性的,是德玛西亚正式成为国家之后就始终有的,是德玛西亚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德玛西亚雄都贵族的审判才会比之别处的审判更加重要,因为这涉及到对于德玛西亚旧有秩序的评定,对于旧德玛西亚的盖棺定论。
只有公正的给予了旧德玛西亚一个清晰的判决,这个国度才能真正地重获新生。
这种情况下,拉克丝的选择是从旧德玛西亚的开始说起,从这个国家的建立说起。
她不打算彻底否定旧德玛西亚。
针对雄都贵族的审判也不需要民众声嘶力竭的声讨。
因为这场审判,审判的不仅是雄都的贵族,同时也是延续了八百年的旧德玛西亚。
就这样,当这些被羁押在黎明城堡里超过两个月的贵族被带到了宏伟广场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似乎看起来并不像是法庭。
仿佛是国王演讲一般,无数平民出现在了广场周围,他们心下暗暗期待的萧条并未出现,如此严肃的场合,甚至还有不少小商贩在兜售零食和饮水——维持秩序的北境行者给他们专门划分了商用区域,似乎对于这种市政管理相当得心应手。
一个又一个贵族被带到了预定的席位上,非常难得地保持了体面。
而同样有专属席位的,还有经过竞赛比拼后证明了自己的各位行业精英,他们有些人如奎参一样,并不知道这些贵族的身份,只是好奇什么“培训”可以各行各业一起进行;也有人如朗纳尔一样认识不少贵族,心中疑惑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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