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七章 不一样了的谢万 (第2/2页)
“而今形势正如万石所观之,鲜卑兵马据守睢阳,并无出城与我交战之意,除此之外,倒是有不少步卒在巨野一带,由慕容恪亲自率领,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支援睢阳战事,不过就目前中原战局来看,慕容恪以大军南下的可能不大。”
“何出此言?”
荀羡将木杆落在陈留的位置上:
“万石匆匆赶来,或许还没有得到消息,河洛王师已经包围陈留,同时河东王师出河内,向枋头,此两路并进,如楔子直接插入慕容恪和大河之间,一旦我军掌握大河南北两岸渡口,则慕容恪就是瓮中之鳖了,其唯一的退路就是继续向东,和慕容儁会合。
然而现在两者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恐怕慕容恪不见得会愿意选择这条路。”
谢万了然,论军事指挥,他或许是吊车尾的,但是论揣摩朝堂人心,他却要胜过谢奕和荀羡等人:
“一来慕容恪独自掌管一路偏师,不受慕容儁节制日久,也难免会开始享受这种天大地大、本帅最大的感觉······”
荀羡微微颔首,这一刹那,他有一种错觉,谢万并不是在分析慕容恪的心态,而是在检讨他自己之前所犯的错误。
谢万率军孤军深入淮北,邀战慕容儁的过往,荀羡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他被鲜卑人逼迫的都快要跳海了,自然也没有能够前往救援。
当时的谢万,可不就是独自掌管大军,所以不愿意听任何人的建议,也不愿意受到朝廷的节制,非得要任性而为,最终导致的被困淮北么?
享受到了自由,自然也要承担为了获得自由而同样落在肩膀上的责任。
谢万大概他也真的回想到了自己的曾经,颇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意,语气低沉了下去,但他很快又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其次呢,慕容垂之叛,显然已经足以让慕容儁觉得麾下这些手握重兵的皇亲国戚们也不值得信赖,因此一旦慕容恪率军迎向慕容儁,慕容儁的第一举措必然是想方设法夺下来慕容恪的兵权,否则绝对不可能让慕容恪和自己屯驻在相近之处。
这种相互提防,现在想必已经深刻地影响了鲜卑诸多王侯之间的心态,他们看对方大概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和自己同路的,此乃是昔年八王之乱的重演也。”
八王之乱,简单说就是几个王侯看朝廷暗弱想要造反,接着他们周围的几个或是被迫,或是还在犹豫,都被卷入其中,再紧接着,一些原本没打算造反的,也开始担心,就算是自己没有行动,朝廷肯定也免不了猜忌怀疑,甚至还把他们当做软柿子捏,所以还不如直接富贵险中求。
如今的慕容氏上下,大概也都是这般心态。
想到这一点,荀羡和谢万一时皆是沉默。
这已经难以说是“殷鉴未远”了,而应该说“本朝旧事”,却又在眼前上演。
好消息是,这是敌人的八王之乱。
坏消息是,生灵涂炭,又不知几何?
且这也充分的证明,人,真的很难从史书中学习到任何教训。
又怎能不令他们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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